今天雖然國慶檔已經過去一段時間了,但是,當下院線最火的電影,似乎仍然是《我和我的家鄉》。
而在這五個故事里面,很多觀眾都評價非常好的《最后一課》。

在這樣一個一向宣傳是喜劇的短片合集里,徐崢導演的《最后一課》顯得非常獨特,因為,它不止好笑,更非常好哭。
而將這樣一個故事放置于全片的中間部分,也讓整部影片有了一個情感支點,不僅是一個逗你一樂的國慶檔全明星大片,它也希望有走心的部分。
《最后一課》的立意非常妙,對于很多早已離開家鄉的人來說,對家鄉的懷念,其實就是對童年與青春的懷念。而所謂鄉愁,其實就是那個回不去的青春與童年往事。而《最后一課》這個故事,把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在范老師尋找記憶的過程中,鄉情、師生情、父子情,在時光里被拉長,這也就成為,打動我們的真正原因。
從“囧系列”的“好笑”,到《最后一課》的“好哭”,我們似乎看到了徐崢電影里越來越多樣化的情感調度方式。 剛好在前幾天絲綢之路電影節論壇上,導演徐崢也做了一次很有趣的分享。他說自己享受站在“他視”角度去創作時代人文故事,這兩部“命題作文”短片都給他帶來一種滿足感。
其實,從《奪冠》到《最后一課》,這兩次的“命題作文”中,我們也確實看到了徐崢在喜劇類型之外的導演才能。甚至可以說,他正在用“命題作文”為自己的創作打開新的思路,做出更大膽的嘗試。

在兩部短片創作的歷練中,徐崢展示了更多喜劇之外的敏銳和細膩,也呈現出對自身喜劇標簽的自反意味。 在《我和我的祖國》之《奪冠》與《我和我的家鄉》之《最后一課》里,徐崢做出了更多以往作品中沒有的嘗試。兩部短片的接連試水,為他推開了一扇新的創作大門。

動人、好哭,是《最后一課》留給大家的主體印象。
范偉飾演的鄉村教師旅居國外,生病之際,念念不忘的是20年前給村小學孩子們上的最后一堂課。為了幫助范老師找回記憶,村長舉全村之力,男女老少齊上陣還原出1992年的最后一課。
從故事上來看,它充滿能量和溫情,內里交織的既是范老師對學生的惦念,也是一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對家鄉的眷戀。 而在全村人還原1992年教室的過程中,投射的是這群建設家鄉的中流砥柱們對童年記憶的找尋。
表面上看,是在嶄新與殘舊之間,勾勒出山鄉巨變的現實。但內里,講述的是這群家鄉建設者們內心難舍的鄉土之愛。 是范老師,從90年代的貧窮破敗中,根植了這些人建設家鄉的熱望。
范老師找尋的,是自己教書育人的青春,是自己有激情、有能量的歲月。20年前,他在學堂里播下了關于“讀書”“希望”“家鄉”的種子。
20年來,他惦記著那些來不及擁有色彩的黑白色的種子。 20年過去了,當年在大雨里捧著顏料盒穿行奔跑、狼狽摔倒的范老師,雖然沒能將顏料涂抹在學生的畫作上,但是卻讓那些摔落在溪水里的色彩染亮了村莊的每一個角落。
黑白的種子,在五彩斑斕的溪水里,長成了彩色的現實。 這個故事本身的魅力在于它對多種情感非常細膩的描摹,但問題也在于,太多情感戲對創作者的掌控力是一個不小的挑戰,一旦拿捏不準就很容易走向煽情、苦情的極端。
但好在,徐崢呈現了非常準確圓熟的情感把控力,他精準地拿捏住了中國鄉村的“人情味兒”,從這種鄉土現實出發,在笑與淚的交疊中勾勒了真實不矯飾、動人不濫情的的鄉情、親情、師生情。
其實“人情味兒”一直是徐崢電影的魅力。無論是《最后一課》中的小橋流水、齊心協力的村民,還是《奪冠》中的小弄堂、老街坊,都是當前中國鄉土人情最真實的寫照。 在《最后一課》里,時隔二十年,巨變的鄉村面貌下,不變的是村民鄉情。在變與不變之間,“人情味兒”恰是中國市民階層與鄉村的情感紐帶。徐崢抓住了這個紐帶,細細地勾畫小弄堂、老教室、新村莊,這些具有時代感和人情溫度的場景和人物,在這些跨越時代的變化中,呈現了不變的人性、人情。而影像,也由此被涂上時代獨有的暖意。
當然,喜劇仍然是整個故事的底色,而與言語類喜劇不同的是,它的笑不依附于言語,而更多靠設置戲劇情境、細膩的表演、視聽語言的共同配合。這是一種屬于電影的喜劇形式,我們發出的是會心會意的笑。
比如,村民聚在一起開大會的場景中,沒有太多語言包袱,而是散落著諸多充滿喜劇色彩的人物動作和場景設計,突然倒地的破鑼、翻白眼的小男孩等,這些細節制造了幾乎是神來之筆的喜劇笑料。
再比如,在那場還原1992年教室的戲中,“笑”的呈現更多依賴拍攝和調度、音樂的節奏配合。揭瓦、砸墻、清除雜物,一系列充滿節奏感的鏡頭緊密配合,以姜大鐘(雷佳音飾)的視角進入快節奏的剪輯,讓我們時而與姜大鐘共情,時而帶入那些揭瓦、砸墻者的角色,在不同角色視角的快速轉換之間獲得極大的“笑”的體驗。
當長鏡頭拉高,國旗升起,觀眾臉上的笑容一點點內化成心中的會意。 在銀幕上下,徐崢用更視聽化、電影化的喜劇手法,為我們提供了更豐富的喜劇體驗。它離小品更遠,離電影更近。 這種不完全依賴言語的喜劇制造方式,對喜劇的情境和結構都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當然,它帶來的也是單純的語言包袱所不能帶來的喜劇效果。或者,我們簡單地稱之為,這是一種更加電影化的喜劇手法,因為無論是它的創作者還是觀眾,都不再癡迷于“語言包袱”的即時快感,而更追求喜劇的余味,追求在笑過之后,仍舊感到笑的余溫。

對這些細節的在意與把控一方面源自創作者的創作自覺,另一方面,也來自于導演與演員之間的溝通與配合。

無論是《奪冠》還是《最后一課》,小演員韓昊霖都發揮出了超乎年齡的表演能力。而在《最后一課》中,也保證了范偉能夠按照自己的表演節奏自如地呈現角色。
責任編輯:單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