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業互聯網仍在高速進化之中

2023世界工業互聯網產業大會上，國內外專家學者以及企業代表交流探討行業前沿趨勢

■9月14日，2023世界工業互聯網產業大會在青開幕。

凝聚智慧，問路未來。

9月14日，2023世界工業互聯網產業大會如約而至。

作為青島在布局工業互聯網之初就搭建的交流平臺，世界工業互聯網產業大會始終是青島與全球工業互聯網前沿對話的窗口。無數青島企業在這個平臺上得到啟蒙、收獲經驗，在數字化轉型之路上大步邁進。

再次相聚浮山灣畔，人們有著新的渴望。從“工業互聯網”概念誕生至今不過十余年，但工業互聯網已實現了驚人的發展。目前，我國工業互聯網產業規模已突破1.2萬億元，行業應用拓展至45個國家經濟大類。

勢不可擋的背后，工業互聯網下一步的走向成為關注焦點。5G之后，6G如何引領工業互聯網發展；企業應用工業互聯網實現數字化轉型的下一個關鍵為何；工業互聯網與AI大模型如何結合……本屆大會上，國內外專家學者以及企業代表圍繞這些焦點話題展開了交流探討。

從專家的發言中不難發現，隨著新技術的不斷發展以及企業應用的逐步深入，工業互聯網仍有很多“未知”和“不確定”。而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盡管近兩年發展迅猛，但工業互聯網仍處于方興未艾的起步期，要從“混沌”到“清晰”仍然有賴全行業的共同探索。

■會上，“工賦強國”重點項目舉行簽約儀式。

顛覆性技術激蕩行業發展

通信技術的進步是推動工業互聯網發展的重要驅動力。業界一直有一種說法，3G和4G的發展給社會帶來的改變主要是個人用戶層面的，實現的是人與人的連接，而從5G開始，人與物、物與物的連接成為可能，工業互聯網也有了天然的技術支撐。

那么，當技術向6G進化，又將帶來哪些改變？“6G的目標是萬物智聯，可以讓‘萬物’做很多高級的思考，具有判別的能力。”中國工程院院士張平表示，6G有兩個基本增量——一個是無所不在的接入，另一個是無所不在的智慧。而6G作為新的無線技術不僅包括傳輸，還涉及算力感知網絡。算力感知網絡更為核心，能夠提供云邊協同以及區塊鏈平臺，實現安全的交易和算網融合。

事實上，在6G技術成熟并廣泛應用之前，持續挖掘5G潛力也能帶動工業互聯網實現新發展。張平介紹，目前5G仍然存在創新與產業化失衡的問題，支持5G標準的高精度定位、超低時延、超可靠性等特性的產品仍處于研發階段，機理模型、遠程控制等行業關聯的技術產品推進節奏較慢，應用解決方案成本仍然偏高。這些都制約了5G在制造業企業中規模化應用的進展。

此外，生態主體協同仍然不夠，跨行業、領域標準的融合仍然不足。在張平看來，5G在企業規模化應用的問題解決了，整個工業互聯網也就完全成熟了。

網絡是工業互聯網發展的基礎，而工業互聯網要發揮作用，還需要各種不同的信息技術支撐。某種意義上，工業互聯網是新技術集成的應用者。而不斷應用新技術、新理念則讓工業互聯網持續進化。

數字孿生就是下一個重要應用。在中國工程院院士李培根看來，未來企業數字化轉型的一個鮮明特點就將是數字孿生。

“企業的數字化轉型不僅僅是信息集成。我們現在需要超越現實空間，要虛實融合。工業4.0里面有一個核心的理念是CPS，即數字世界和物理世界的深度融合，我認為數字孿生就是CPS的最好體現。”李培根表示。

工業中很早就有數字樣機，但與數字孿生并不相同。數字樣機可以說是“單機”時代的產物，而數字孿生則是工業互聯網時代的“原住民”。數字孿生真正的價值，在于對物理實體或裝備的運行指導作用。“比如企業生產線在加工過程中產生了很多溫度、濕度、酒精含量等信息，一個工段上面一千個數據采集點，每5毫秒采集一次然后分析，目的是始終讓生產線運行在最佳的狀態，從而保證質量。”李培根說，數字孿生體一定是和物理實體真正共生的、相互影響的。

未來，數字孿生將覆蓋車間、工廠以及供應鏈。以數字孿生的工廠平臺為例，對工廠車間在運行中采集到的數據用孿生模型進行仿真、分析，可以讓車間和工廠始終運行在最佳狀態。數字孿生供應鏈則是將供應物流過程當中的物理資產進行適當的數字表示，實現對物理資產在物流過程當中的實時動態掌握。

李培根表示，未來數字化的企業一定有一個IT（信息技術）和OT（現場運營技術）之間融合的架構。工業互聯網平臺就將扮演這一角色。平臺將機器學習、自然語言處理等各種智能手段都納入平臺中，使得數字系統能夠在更好融合的同時消除IT與OT之間的明顯界限。

今年，AI大模型火爆全球，對此，李培根表示，制造業將是人工智能應用的藍海。雖然AI大模型的應用近期仍不明朗，但遠期應用有可能被大多數企業嚴重低估。“AI大模型+”或者是“+大模型”應該是未來企業思考的方向。

平臺賦能釋放數字生產力

工業互聯網平臺為企業搭建了數字化轉型的橋梁，IDC調研的數據顯示：由于數字化轉型的投資， 85%的中國企業財務收入改善超過5%，改善超過10%的企業數量占比也達到48%。

連續五年蟬聯全國雙跨工業互聯網平臺榜首，作為行業領軍平臺的卡奧斯已形成了“大連接、大數據、大模型”三大平臺核心競爭力，獨創了ONE-COSMO產品圖譜。基于用戶需求，平臺面向8大行業打造近40款解決方案，以參差多態、靈活組合的“科技產品矩陣”，為企業、政府用戶提供看得見、夠得著的一站式場景數字化服務。

“卡奧斯是基于海爾近四十年的制造經驗沉淀出來的平臺，把海爾轉型打磨成樣板，從戰略到組織到機制全部進行了重塑，形成了一些知識和經驗再去跨行業賦能。”卡奧斯物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陳錄城表示，數字化的本質是改變企業的生產方式、組織形態、商業模式、管理范式來重塑整個工業的價值鏈。卡奧斯提供的不僅僅是一個技術工具，而是內生的創新能力的增長。

在陳錄城看來，工業互聯網發展到今天，取得了一些顯著的成效，但還遠遠不夠，工業互聯網的價值還沒有完全被發揮出來。“必須要打造一個生態，政府、企業等生態各方來共同構建這樣一個生態，來為企業的數字化轉型、為城市的數字化轉型提供不同場景的解決方案，來共同成長、共同發展。” 陳錄城說。

數量龐大的中小企業是工業互聯網賦能的重點領域。“中國的工業是離散度非常大的，大量的是離散在各個領域、各個細分行業的中小企業。中小企業轉型難，是因為中小企業的業務流程到處都是斷點。企業缺乏數字化布局，又掙扎在生存的邊緣。”華為云中國區CTO、華為云生態解決方案部部長肖苡表示，“在中小企業賦能上，我們沿著細分行業的工業流程開展‘低成本診斷’，識別出影響其生產效能和成本的最大關鍵節點作為轉型的首要要點，基于痛點提供明確的低成本解決方案，以低成本的SaaS化方案促進中小企業轉型。”

在肖苡看來，數字化轉型加速中小企業發展，同時還發展了平臺經濟。在工業領域，最重要的平臺經濟的形式是產業互聯網。華為云以公共平臺+行業運營生態為手段，連接多方產業生態，構建起一點一圈一網的制造數字網絡，通過實體平面與數字平面的深度融合，雙輪驅動產業集群升級。

洞察產業發展趨勢，華為云根據對十六大工業門類的畫像和二十大工業高價值場景的分析，發現工業呈現出“新四化”的發展趨勢，包括工業裝備數字化、工業網絡全連接、工業軟件云化和工業數據價值化。升級的華為工業互聯網平臺FusionPlant以“協同”為特征，圍繞工業企業的產品生命周期流、生產制造流和商業價值流三大端到端主業務流程，致力于打造高質量的工業數字化底座，大力推進工業“新四化”，更好釋放數字生產力，帶動行業數字化升級。

破題“不敢轉”“不會轉”

“根據中信聯發布的企業數字化轉型成熟度發展報告，2022年，全國僅有7.1%的企業進入實質性轉型的階段，企業不敢轉、不會轉的問題仍然突出，迫切需要構建一套覆蓋轉型全局、全要素、全過程的成熟度模型，找準發展的方向，降低創新風險，提高創新的轉型成效。”中信聯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周劍表示。

探尋數字化轉型規律和方法論，是中關村信息技術和實體經濟融合發展聯盟（以下簡稱“中信聯”）的使命。目前，中信聯已經以成熟度模型探索出了一套體系性刻畫數字化轉型的路徑的成果，研制了數字化轉型的總體架構和成熟度模型標準，形成了一套數字化轉型架構和方法體系。

“數字化轉型成熟度模型主要是從轉戰略、轉能力、轉技術、轉管理五個視角給出了五個評價域以及對應的22個評價子域，分成了規范級、場景級、領域級、平臺級、生態級五個發展階段，根據轉型的廣度、深度的不同進一步地把五個階段細分成了十個水平檔次，幫助企業更加精準地定位數字化轉型程度和水平，制定差異化的路線圖。”周劍表示。依托這一模型搭建工賦智診的服務平臺，目前全國已有十多萬家企業在線開展了自診斷、自對標。不僅如此，對標模型對區域內企業進行產業集群式的診斷，還可以支撐形成區域產業轉型的數字藍圖。

“在工業互聯網領域，有很多好的應用很多企業并沒有用。其中既有投入產出的經濟原因，也有技術成熟度的原因，擔心這樣的技術成熟度是不是真的合適。但還有一個原因值得關注，就是安全問題。”北京天融信網絡安全技術有限公司高級副總裁劉輝表示，對于安全的擔憂讓很多企業家對“觸網”打個問號。

在劉輝看來，安全的問題確實存在。“過去的生產系統相對封閉，而數字化轉型之后各個業務系統會打通，未來還要與外面的平臺企業互聯。這時最核心的系統、數字資產、數據流已經慢慢從內部流向了可控的邊界之外，因此就會出現很多安全隱患。”他表示，“這些安全隱患比過去更令人擔憂。因為過去的IT最多到終端，但工業互聯網已經到了設備一級，直接影響生產的連續性、生產的安全。”

天融信正在探索通過與工業領域的合作伙伴持續合作來實現在數字化轉型部署之初，在業務系統同步進行規劃、同步進行建設的時候把安全的思想融入進來。“我們也希望能夠通過安全能力的構建，讓大家打消對數字化轉型的擔憂，共同快速推動中國的數字化轉型，讓轉型走得更加穩妥可靠。”劉輝說。

在國際數據協會（DAMA） 主席皮特·艾肯看來，缺乏“數據治理”這一普遍問題，將會影響未來企業組織的生命力。“由于在數據管理上的長期疏忽，我們的組織已經積累了大量的‘數據債務’。這種債務就像一粒微小但危險的沙粒，悄無聲息地侵入整個流程的齒輪，從而降低效率并不斷提升運營成本。尤其是當我們在一個模糊不清的基礎架構上構建數據產品時，會將這些缺陷固化在應用程序的生命周期中，限制了將來在這些領域獲取數據好處和發揮杠桿作用的機會。” 皮特·艾肯表示，“通過數據治理，在明確的指導下開展精細的數據和信息管理，我們可以找到降低時間和成本、提高價值交付并讓風險最小化的方式。”

聲  音

中國工程院院士 張平

目前，5G To C的“殺手級”應用還沒有出現，5G和4G到底有什么本質的區別并沒有體現出來。從過往的發展來看，3G用了5年以后，蘋果就提出智能化的手機概念，可以視為一個“殺手級”的終端應用。2010年前后，全球開始4G商用，2011年騰訊推出了微信，2013年UBER推出了UBER打車，2016年字節跳動推出了抖音。2019年我國5G商用之后，大家當時預測AR、VR會占據很大市場。但現在終端落后于網絡，5G的優勢仍然沒有完全凸顯出來。過去是終端和網絡并跑，現在面臨網絡等終端的狀態，一旦終端成熟，網絡能不能支撐大流量的業務也存在考驗，所以5G還有待進一步發展。

中國工程院院士 李培根

未來我們講企業數字化轉型，要重點關注的一個問題是從不確定性、非固定模式的問題以及非因果關系的問題中去發現復雜的關聯，這樣才能夠推動企業高質量發展。

過去工程上處理的問題全是確定性的問題，是固定模式的問題，有因果關系，比如汽車的自動生產線。但實際上，工程當中也存在大量的不確定性問題、非固定模式的問題，但以前由于手段的局限性讓我們忽略了這些問題。未來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進一步改善，就是要超越確定性問題、固定模式問題以及因果關系等。

中信聯副理事長兼秘書長 周 劍

數字化轉型是系統性創新變革的過程，它的核心在于“轉型”。數字技術應用水平高不等于數字化轉型水平也高，轉型的要義是要通過數字化形成可持續發展的能力。數字化轉型是一項復雜的巨系統工程，要強化系統觀念的總體設計，既要構建發展藍圖明確具有前瞻性的方向和重點任務，又要允許在藍圖架構下實現具體工作的快速迭代。真正全面地洞悉規律才可以更好地管控創新的風險，更穩定地獲取轉型和創新的成效。

卡奧斯物聯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 陳錄城

數字化的本質是改變企業的生產方式、組織形態、商業模式、管理范式來重塑整個工業的價值鏈。工業互聯網在數字化轉型過程當中發揮著推動產業數字化和數字產業化的作用，可以重塑工業價值以及全產業鏈、全價值鏈和全流程生態，實現企業的高端化、智能化、綠色化。要想打破企業的不可能三角——既要求提質增效、又要求降本增收、還要求滿足用戶的個性化需求，必須進行數字化的重塑。

華為云中國區CTO、華為云生態解決方案部部長 肖 苡

過去我們一直把工業互聯網放在物聯層面，一度認為工業互聯網和工業物聯網兩個詞是重合的。其實不然。工業互聯網的概念跟工業數字化的概念是等同的。應該從工業物聯、工業數據管理、工業智能三個維度開展創新，在工業互聯網平臺提供真正賦能企業的經驗級服務，也就是設備模型、系統模型以及業務流程的應用，因此工業數字化或者工業互聯網的創新是基于工業應用全棧的。（青島日報/觀海新聞記者  孫欣  楊光）

責任編輯：張慕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