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是個劇場”。莎士比亞的這個比喻,用在當下的城市身上,好像也頗為貼切——在青島,越來越多沒有“圍墻”的劇場正悄然生長,奉上“城市也是一個劇場”的一幕幕精彩表演。
城市深處,在煙火氣十足的里院內,大海之濱,在萬國風情的太平角,一處處庭院正變身開放式劇場,古老的建筑化身背景舞臺,演員和觀眾“穿越”時空界限,在跌宕的劇情里“互動聊天”……

2024青島(市南)庭院藝術季,各類演出將持續至10月
在電影《哈利波特》里,通過9?站臺,人就能從現實世界通往魔法之境。當下,越來越多的城市空間也正成為“9?站臺”,帶領人們從凡俗的生活通往高雅的藝術世界。
一、“拆掉”劇場的圍墻,在建筑的“身體”上造夢
四方舞臺,人間戲場。長久以來,在人們的認知里,專業劇場才是各類演出的載體。沒有標準的舞臺、高配的音響燈光、容納上千人的席位……與“標配”的傳統劇場相比,庭院如何“演藝”?

庭院自帶的建筑,成為演出“背景板”
所有空間都是表演空間。
走進傳統劇場,觀眾目之所及往往是觀眾席和帷幕尚未拉開的舞臺,空間布局相對固定。而走進庭院,區域劃分沒有一定之規,方寸之間,小而精的院落,有韻味的老建筑,空間可塑性強,可填充的內容靈活多元。
在太平角18號藝術中心,原創話劇《幸福去哪兒了》吸引了200余名觀眾,院內建筑、吧臺、綠植等間隔出多個表演空間,構建不同的故事背景,演員穿梭院中,走到哪兒演到哪兒;黃島路17號,青島里院中少有的四層建筑,成為舞劇《百年中山路》的舞臺,里院自帶的生活感和煙火氣,讓觀眾沉浸在上世紀的生活場景中……

話劇《尋找老舍先生》在駱駝祥子博物館及黃縣路街區上演
自帶“造夢”的戲劇基因。
青島歷史城區的歐式庭院和里院,如珍珠般散落,不少庭院自帶一個世紀的歷史流量,本身就是青島歷史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即便靜默無言,也能引人遐想。
地處黃縣路12號的米黃色樓房,是老舍先生寫下《駱駝祥子》的地方,也是話劇《尋找老舍先生》的緣起;始建于1901年的安娜別墅是一幢百年洋房,如今成為見證愛情的浪漫地標,自然也是上演音樂劇《愛情綻放》的不二之選……
“一庭一文化、一院一特色”,是青島庭院演藝的“創作邏輯”,打造了獨具特色文化庭院IP。穿越歷史的煙云,輕拂歲月的塵埃,庭院向紛至沓來的觀眾講述著這一隅的“獨家故事”。
二、做“劇中人”,打破戲劇的“第四堵墻”
身穿長褂的說書先生、頭戴瓜皮帽的店小二、手挎竹籃的賣花女……如果你偶然經過黃縣路,會不由自主進入劇情,跟演員一起《尋找老舍先生》;去中心化的舞臺布局,360度全視角,在一個個故事里,你可以變身奪月戰士,和《月亮 月亮》的演員一起投入角色之中……

庭院荒誕喜劇《月亮 月亮》的演出區域環繞在觀眾席四周
從“鏡框式”到“環境式”。
在傳統演出中,舞臺是鏡框式的,演員在里、觀眾在外,你演、我看,界限分明。除去物理空間的三面實體墻,觀眾與演員之間存在著無形的“第四堵墻”。而庭院演藝偏向“環境式”,臺上臺下融為一體,打破了這堵墻。

庭院演藝的“環境式劇場”,讓觀眾不再是旁觀者
從“看客心”到“劇中人”。
很多網友感慨:“誰能想到,在平康五里,18分鐘的演出讓我重回老青島的記憶里”“觀眾還有角色扮演,互動區還分e人和i人,代入感很強”……
當下,很多人不滿足于當一個普通觀眾,更渴望被帶入故事,在一個個或溫情、或熱血、或浪漫的故事中跳進跳出,在欣賞戲劇的同時,也體驗成為戲劇一部分的自己。置身開放式場景,觀眾不再是旁觀者,而是穿梭其中的參與者,成為“劇中人”。
三、充盈“空的空間”,讓有人經過的地方成為劇場
有人說,場域變化是當今藝術發展最大的變化之一,不少城市都在演藝空間上反復“研磨”。
在上海,距外灘不遠,一幢名為亞洲大廈的寫字樓,僅用一年多時間就完成了從閑置辦公室到新晉文化地標的轉變——這里成為全國演出密度最高的場所,20余臺不同類型演出同時展開,全年演出2418場,高峰時瞬時流量達2000人。
在北京,市民游客熟悉的天橋,從非標準劇場的公共空間轉換為專業的演出場地。2023年,天橋藝術中心共上演劇目211部,演出場次968場,總票房達到1.6億元。
如何充盈“空的空間”,正映射著演藝產業的新趨勢。

在上海亞洲大廈,由辦公空間改造后的音樂劇《桑塔露琪亞》的演出空間 圖源:上海城市更新公眾號?
打造演藝新空間,將隸屬不同層面的“舒適物”放在一起。
和庭院一樣,在很多城市的咖啡館、茶館、書店等空間,悄然興起一種新潮流:白天商業業態,晚上演藝舞臺,“雙業態”乃至“多業態”靈活切換,聚集不同人群,疊加多元體驗。這些“小而精”“小而美”的演藝新空間,成為城市競逐的新賽道。
2019年,上海首推《演藝新空間運營標準》,滿足演出場次每年不低于50場等指標,便可將寫字樓、商場、園區的非標準劇場轉換為“演藝新空間”,迄今,正式授牌的“演藝新空間”超過100家。2024年,北京將“培育更多演藝新空間”寫進政府工作報告。不久前,青島對市南龍馬社、嶗山銘海堂演藝、市北和達大紅禮娛演藝、城陽開心麻花等一批演藝新空間進行重點推介,推出青島演藝新空間名錄。

國風庭院端午游園會,將青島獨特的歷史建筑、在地非遺文化融入庭院這一空間形態中
讓“邊角”成為劇場,城市的多元文化不應被混凝土凝固。
長期以來,演藝被視為文娛產業里的“傳統行業”,它的場所較為固定,經營模式趨于成熟。“演藝新空間”的出現,拓展了演藝的時空、文商旅融合的消費場景,這背后亦是一座城市躍動著的更開放親民、更好看好玩的“文化心臟”。
作為大型劇場的補充,這些演藝新空間往往置身街頭巷尾、商場、辦公樓、創意園區,最常見的有兩三百個座位,不乏只有幾十個座位的迷你空間。其兼具靈活性、多樣性,嵌入城市的“邊邊角角”,抬腳能到、就近滿足不同人個性化的文化需求。
四、演藝空間,如何撬動文化演出市場
眼下,演藝經濟火爆,而做大演藝市場的一個前提,正是提供更多、更好、更有效的硬件基礎。
在這樣的大背景下,人們不禁要思索:一座城市需要怎樣的演藝空間布局,如何用它撬動更大的文化演出市場?

不少城市正在打造獨具特色的“演藝街區” 王雷 攝
看一大一小。
縱觀百老匯、倫敦西區等世界知名戲劇中心,其劇場生態是一個牢固的金字塔結構,塔尖是金字招牌的大劇場,底端是那些藏在咖啡店、酒吧、地下室里的小劇場。比如在紐約,百老匯、外百老匯以及外外百老匯之間的區別與關聯構成了紐約劇場的豐富性,正是在這豐富性之上,才有了百老匯演藝市場的持續繁榮。
一座城市演藝場所的數量、布局、層次映射著其文化供給和資源配置能力。在青島,青島大劇院、鳳凰之聲大劇院等一批能容納千人以上的較大容量、較強承載力的專業劇院,構建了高端、專業的演藝布局;開心麻花大劇院“演藝新空間”、龍馬戲劇社等容納上百人的小劇院,讓青島劇場布局形成趨于合理的梯形結構,市場供給更均衡。

在倫敦西區,不足1.6平方公里的范圍內,聚集著40多家劇院 圖源:青島大劇院公眾號
看一點一面。
長遠看,一座城市里充滿活力的文化空間,不僅是當地居民“家門口的詩和遠方”,也應成為這個街區乃至這座城市最有魅力、最長久的“磁力場”。
以上海亞洲大廈所在的人民廣場為中心,1.5平方公里內,包括上海大劇院、上海音樂廳、上海文化廣場、亞洲大廈等在內的25個專業劇場、46個演藝新空間,構成了一個橫向伸展的“演藝街區”,成為上海打造亞洲演藝之都的核心所在。同樣的,百老匯是紐約歌舞劇的代名詞,西區代指倫敦戲劇業,秋葉原代指東京動漫業,好萊塢等同于洛杉磯影視業。其發展規律都是以一處空間為原點,擴至四周,打造成為文化聚集區,進而成為全球文化產業的制高點。

沉浸式戲劇《不眠之夜》,在上海駐演8年,已累計演出超2000場 圖源:上海藝術評論公眾號
看“僅此一站”。
能不能想象,一部劇在一座劇場連演幾十年,讓觀眾為了一部戲千里迢迢奔赴一座城?這背后的解題之道在駐場演出。當下,很多演藝空間偏商鋪式的運營模式,今天這個劇團來,明日那個劇團演,缺少常態化、高頻次的駐場演出,很難孵化出更高價值的IP,打造價值更大的產業鏈。
在紐約等世界級演藝中心,大部分劇場都是駐場式演出模式,熱門駐場演出吸引觀眾“為一部戲奔赴一座城”。比如在倫敦,阿加莎推理劇《捕鼠器》在圣馬丁劇院連演了72年,堪稱英國倫敦地標式演出,這一IP和其衍生的系列產品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商業價值;在上海,沉浸式戲劇《不眠之夜》上海版駐演8年已累計演出超2000場,項目總收入超5.2億元,近六成觀眾來自其他城市。
在演出場地之外,能不能打造出“僅此一站”的駐演,更考驗著一座城市對人才的匯聚、作品的積累、業態的革新。
“庭院深深”,在更寬闊的“舞臺”上做大流量,并以大流量創造高能量,也許這正是一座城市演藝的“魔法”所在。
作者:張芝萌 青小南

歡迎掃碼關注“青島宣傳”微信公眾號。
責任編輯:孫源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