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對于大部分人來說,位于地球兩端的極地是只能存在于想象中的禁足之地,但是青島作家一也卻去過一次南極、四次北極,他沒有獨享這些獨特且難忘的經歷,將其變成文字,為更多的讀者描述了一個充滿著“荒漠、寒冷、孤寂與純潔”的世界。日前,一也的這部長篇小說《霧咒》獲得泰山文藝獎,他說:“踏上潔白無垠的冰川雪原,再平庸的人也會成為一個思想家。 ”

人物簡介
一也,本名孫覆海,男,中國作協會員,原任《青島日報》記者、《工人日報》深圳和山東記者站站長。著有長篇小說《霧咒》、長篇紀實文學《親歷北極》和《南極并不遙遠》等。另有數十篇中、短篇小說和散文散見于報章雜志。

被譽為“極地文學奠基之作”
《霧咒》是一部反映北極考察和愛斯基摩人風情、生活的長篇小說:北斗考察站要趕在北冰洋大面積融冰前組建一支野外隊,到北冰洋腹地開展科考。氣象工程師婁書儀不惜動用一切關系,以達到“上冰”目的,因如意算盤落空,羞惱之下竟藏起加急氣象衛星云圖。以生物學家于大河為隊長的科考隊不知風云突變,按計劃進入北冰洋后,先遭遇白毛風,又因浮冰大面積斷裂,食品和儀器均打了水漂,科考隊被困斷冰,命懸一線。這時,一只被北斗站收養過的北極熊到陸岸傳遞了信息,才令科考隊獲救,北極熊卻被獵手射殺……在極地嚴酷的環境里,在性命攸關的生死抉擇中,人與野獸都像玩具里預上的發條一樣,按照大自然設定的內在邏輯,在凄美與荒誕中,展示著本性的美好與丑陋。
這一長篇小說,原本名為《洪荒》,取自《千字文》中“宇宙洪荒”之意,卻在付梓出版之時遇到了傅園慧的“洪荒之力”,為了避免濫用,一也為小說取名為《霧咒》,而這也是一也幾次極地之旅的最大感受。小說開篇就是文字中氤氳彌漫的濃霧,“要說清充盈于大地與天空間的尤物,得借用這么一個詞兒——鉛盔。是的,這時的霧就如一頂倒扣鉛盔,什么都被捂在里面,別說看,喘口氣兒也堵嗓子。 ”
濃重的霧氣為故事的發生提供了特定的背景,同時也隱喻著這一冰雪世界中難以透視的復雜人性。一也在 《霧咒》的小說構架中塑造了幾位極具鮮明個性特征的人物形象:在極地科考的主線之外,科考隊員于大河的敬業與高尚,隊醫白冬冬的善良與美麗,二人之間的情愫漸生為這片寒冰之地注入了一抹溫情;美國生物學家湯姆和愛斯基摩女孩尤尼塔,這對異國青年男女也同樣善良、真誠、質樸、勇敢,他們身上獨有的文化特質讓人耳目一新;此外,書中還隱藏著湯姆尋找高爺爺失蹤之謎的動因,而卡爾路克的魯莽和粗俗、婁書儀品行的低劣和齷齪也為讀者留下了極為深刻的閱讀感受。《霧咒》被譽為是“極地文學奠基之作”,作者一也用他傳奇般的極地之旅構建了系聯著現實世界卻又遺世而獨立的文學空間。
著力探討人與自然的關系
在《霧咒》的書寫中,一只名叫阿黃的狗與北極熊萌萌也是當仁不讓的重要角色,特別是北極熊萌萌,一也不惜筆墨描寫了它與人類交往的深情故事:萌萌是一只知恩圖報的熊,被放歸大自然后的多次救人之舉,讓人感念不已。特別是冰上考察隊出發后,它一直尾隨而來,在絕境中先是捕捉海豹送給隊員,繼而又領悟了于大河意圖,冒著生命危險把求救項圈送上了陸地。一也告訴記者,在北極圈里流傳著無數有關北極熊知恩圖報的故事,這些故事在文學里有著永久的生命力。一也為萌萌設計了略顯殘忍的結局:就是這樣一只充滿感恩之心的北極熊,卻被一個醉酒的愛斯基摩獵手射殺!文學評論家高加索認為,《霧咒》以白熊萌萌和橇犬阿黃為觀照的對象,在人與動物,人與自然共生的環境中,組合成一幅幅形象的生死存亡圖。在這些有別于通常自然呈現的圖譜中,交織著古往與今來、歷史與現實、美麗與血腥,藏匿著愛與恨,情與思,歌與淚,體現出作家深深的憂患意識與悲憫情懷。
一也告訴記者,在幾次奔赴極地的路途中,隨處可見人類對海洋、對自然的無度索取,就像杰克·倫敦書中所描寫的北極淘金熱那樣,極致而瘋狂,“人與自然的關系是脆弱而緊張的,因為人性的貪婪,人跡所至,也把這種緊張的關系帶到了那個地方。現如今,人類面對著來自于大自然的諸多挑戰,這種挑戰或許正是人類自己種下的惡果。”書中,一也為站長高凌霄設計的臺詞或許更能表達他的這種反思與態度:“對地球上的問題,我們究竟知道了多少,又做了多少呢……物種為什么不斷在減少?問題就出在人類本身,出在人類的貪婪、貪婪!人類要是不好好控制自己的貪婪,別說物種,更別說萌萌,就是地球也遲早會被人類自己毀掉! ”
用閱讀和沉淀寫出精彩
一也曾任《青島日報》記者、《工人日報》深圳記者站和山東記者站站長,雖然與文字打了一輩子的交道,但從事文學寫作“是個新人”,“之前閑暇時也曾寫過散文、中短篇小說練筆,真正的文學創作還是從退休前開始的。”一也坦言,文學創作與新聞報道是截然不同的寫作方式,新聞講究用簡練、平實的文字報道事實真相,而文學的創作有著更為多重的敘事與表達技巧,“突然轉換跑道,這種感覺就像是你用慣了右手,突然要改用左手吃飯一樣,看起來差不多,實則差異感巨大。 ”
新聞工作的特性,讓一也擁有了特殊的極地經歷,在20世紀90年代初,他曾作為國內最早一批新聞記者進入到極地采訪,也曾乘坐過科考船“極地號”“雪龍號”,與愛斯基摩人一同在冰天雪地里乘坐雪橇馳騁……這些難得的體驗與經歷,一也都曾以文字的形式予以記錄,比如《南極并不遙遠》《親歷北極》等,“這些作品更像是長篇通訊,或是可以歸屬于紀實文學的范疇”,一也坦言,去往兩極的經歷,在他的心里留下的不僅僅是過程,更是深刻的情感印記,先前紀實文學的寫作有著一定的局限性,是就事論事的新聞寫作方式,個中的曲折、紛爭,以及人與人之間的細微情感表達還是有欠缺的,而小說的文體則為這種無所顧忌的寫作插上了自由的翅膀。
《霧咒》這本書從2016年完成寫作,到2019年正式出版,其間擱置了近三年的時間,“最初的文稿有57萬字,正式出版時壓縮了近20萬字,其間甚至動過重寫的念頭。”一也告訴記者,在完成初稿寫作后,自己并沒有著急出版,反而用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去閱讀名著,“這三年間,讀了很多書,對于自己筆下的文字不去想,也不去看,但這些故事和人物卻會突然地跳出來,對照著大師筆下的經典,這種差距就自然而然地顯現出來,會讓你反省自己當初寫作時是多么倉促、浮躁與淺表,甚至打算重寫,我想,是閱讀和沉淀給予了這篇小說最終還算滿意的呈現。 ”(觀海新聞/青島早報記者 周潔)

責任編輯:單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