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虎重新定義國產戰爭片氣質 “大兵瑞恩”之后如何塑造英雄
國產戰爭片怎么拍?管虎、郭帆、路陽三位導演合拍的《金剛川》10月23日上映,這也是管虎繼《八佰》之后密集推出的又一部戰爭史詩;在中美關系大環境下,在2020這個社會心理劇烈浮動的當下,《金剛川》沒有盲目迎合大眾期待,也沒有復制斯皮爾伯格《拯救大兵瑞恩》,而是走出了一條屬于國產電影的戰爭片新路。對于中年影迷來說,三十年前的《大決戰》系列曾經把國產戰爭片推到一個成本、規模、動員能力的極限,三十年后的《金剛川》則回歸了電影本身:工整、精妙、切口小巧,用一座橋重復三次的“搭建-摧毀”過程呈現戰爭的荒誕、殘酷,而影片從戰友、敵人、本人三重角度三次展現“高射炮手張譯之死”非常冷峻:一個人死三次,比不上三萬人死一次震撼,但會更讓觀眾的心碎得更細。
一夜之間,志愿軍整個萬人軍團必須渡江,唯一的一座橋暴露在美軍“海盜”偵察機和“B-29”轟炸機之下:工兵連要搶修,高炮手要御敵,偵察班要保護話務員——這是1953年7月12日,入朝志愿軍即將打響最后一戰,一萬戰士俯伏樹林里等待渡江,而橋已經被炸毀三次了。按照成熟商業片的節奏,《金剛川》迅速切入劇情高潮,上萬戰士們從松枝鋼盔底下集體躍出的鏡頭堪稱名場面。經過數代導演努力,好萊塢對戰爭片的節奏、風格、內核都有著成熟的模式,《金剛川》不落窠臼,它在結構上大膽設計了“三重敘述”的招數:第一重是山頂偵察兵的視角,高射炮陣地在對抗敵機時自尋死路;第二重是美軍飛行員視角,三次重返戰場跟志愿軍高射炮手“單挑”,最終得其所哉;第三重是高射炮手張譯視角,老領導吳京如何奪走了自己的第一個炮位,自己又是如何在第二炮位上跟偵察機血拼到底,活活燒焦在炮位上。
三重視角講述故事,構成了劇情的“積木”。觀眾一開始對高炮手自曝炮位不解,到了美軍視角才恍然大悟,而在第三重視角時則親歷了張譯的痛心、無奈、視死如歸。管虎導演近日因為戴著片中美軍飛行員的帽子引發爭議,《金剛川》最大的勇氣恰恰表現在對片中美軍王牌飛行員希爾的塑造上;他明明摧毀了志愿軍的大橋,為了給戰友報仇而第二次、第三次重返戰場,相繼摧毀了兩個炮位,堂堂正正跟張譯來一場牛仔式地空對決:駕駛偵察機與高射炮正面對轟。有這樣的孤勇血性的敵手,才是對志愿軍真正的尊重。
從《拯救大兵瑞恩》《細細的紅線》到《狂怒》,好萊塢戰爭片逐漸發展出了細致的、多面性的內核:對勝利的堅持、對戰爭本身的反思、對戰士個人的悲憫。而主觀和客觀元素要求《金剛川》突破這些固有思路:影片需要尊重戰史,這座橋不可能抵御如此密集的炮火,當時的志愿軍也沒有足夠防空火力。《金剛川》最終用一個讓影迷垂淚的畫面結束了整個戰斗,在凌晨,萬人大軍渡過了那條江。管虎領銜的導演組提供了一個新的內核:戰士的生命是流動、遞乘的,從護橋的鄧超、山腰的李九霄、第一炮位的吳京到第二炮位的張譯再到江水里的生命之橋,戰士們為彼此犧牲,也在彼此身上延續自己的使命,因而這些無神論者鑄就了敵人眼里的神跡。 (青島日報/觀海新聞記者 米荊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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