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賈淺淺的走紅,讓詩歌圈走進輿論的聚光燈下。
賈淺淺是西北大學文學院副教授、碩士生導師,賈平凹文學館常務副館長,魯迅文學院32屆高研班學員,參加第35屆青春詩會,出席第八次全國青創會。
同時她也是陜西省青年文學協會副主席,作品散見于《詩刊》《作家》《十月》《鐘山》《星星》《山花》等,出版詩集《第一百個夜晚》《行走的海》《椰子里的內陸湖》,曾獲得第二屆陜西青年文學獎。入選2019名人堂·年度十大詩人。
而她更引人關注的一重身份,是中國作協副主席賈平凹之女。
近日,評論者唐小林發表《賈淺淺爆紅,突顯詩壇亂象》稱,賈淺淺的詩歌與其獲得的榮譽并不相稱,受到贊美更多是沾了父親賈平凹的光。

賈淺淺詩歌引發討論,爭議關乎文學還是文學之外
1月28日,文學藝術界刊物《文學自由談》微信公眾賬號發布該刊物2021年第1期文章《唐小林:賈淺淺爆紅,突顯詩壇亂象》,引起輿論熱議。文章寫道,“賈平凹的女兒賈淺淺爆紅,背后是各路文學名家和詩人積極為賈淺淺的詩歌撰寫評論,溜須拍馬。”文章列舉了賈淺淺各項詩歌比賽的獲獎經歷和詩歌作品,批評賈淺淺詩歌是“回車鍵分行寫作”、“骯臟惡心的垃圾文字”。

西北大學文學院官網介紹,賈淺淺在擔任該校中國現當代文學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現當代文學、詩歌。
文章列舉了賈淺淺一首《那年,那月,那書》,“他忽然清清嗓子對我說/嗨,我叫邁克,是來西安的留學生/你看的什么書/《廢都》。我答道,并且努力把窩著的書角展了展/廢都?那是什么意思呢/那個老外聳聳”。這首詩收錄于賈淺淺新出版的第三本詩集《椰子里的內陸湖》。
《文學自由談》文章稱,“這種‘淺淺體’詩歌,之所以受到追捧,是因為有無數看不見的手在翻云覆雨、興風作浪。”
文章還列舉了賈淺淺的詩歌《郎朗》:“晴晴喊/妹妹在我床上拉屎呢/等我們跑去/郎朗已經鎮定自若地/手捏一塊屎/從床上下來了/那樣子像一個歸來的王”。
《文學自由談》文章稱,“這種骯臟惡心的垃圾文字,這與詩歌怎么能夠捆綁在一起,更無法想象,那些出版商們為何要如獲至寶、爭先恐后地包裝出版。”
此外,《文學自由談》文章作者寫道,“讀賈淺淺的詩歌,無數的錯別字和各種硬傷從字里行間汩汩而出”。例如:《夢在左,靈魂在右》中的“風驟雨橫,門掩蒼(滄)浪之水”,《Z小姐的雨天》中的“一只(支)煙的功(工)夫,她和這個世界都陷入沉默”。
這篇文章被媒體報道之后,眾多多網友狠批賈淺淺作品“低俗”,“不堪入目”,甚至被稱為是“屎尿效應”!

觀點1
賈淺淺的詩不是不能批,但先別斷章取義
去年1月,賈淺淺的詩集《椰子里的內陸湖》出版,但詩集并沒有引起多大關注。

賈淺淺的詩集《椰子里的內陸湖》里,有不少都是嚴肅的詩歌,也不像網友揶揄的那樣“淺”。被網友抓過來幾個粗俗的“作品”,只是片段。媒體人張豐認為,某種程度上,對賈淺淺的攻擊,并不是詩歌批評或評論,這樣的攻擊沒有什么學術價值。這種攻擊能夠廣泛傳播,和有些人對現代白話詩的整體誤解分不開。
一提到“詩歌”,人們想起的還是古典詩那種審美。“這種看法是對現代漢語詩歌的誤解。詩歌作為一種語言藝術,一大使命就是它的探索性,引起人的思考。”張豐提及,上世紀90年代,詩人伊沙有一首很有名的詩《車過黃河》。這首詩的一些文本或許也讓不少人感到不適,但無礙于這首詩成為當時中國原創詩歌標志性選本。從詩學維度講,其文本的啟示性都難以抹殺。
對賈淺淺的詩質疑的第二個原因,是她的身份。許多網民在嘲諷賈淺淺的同時,也在借機嘲諷賈平凹。
從報道來看,早在2001年,賈平凹就曾擔任西北大學的碩士研究生導師;十幾年后,賈淺淺在相關學院任教,還曾發表研究自己父親的論文,這些關聯很難不引發輿論置喙。
張豐認為,對賈淺淺來說,因為父親在當今文壇享有盛譽的地位與名聲,她自身的學術成果與作品品質,都會接受更嚴苛的打量,這是她必須承受的東西。對于個中合理的質疑,她也許還有必要出來做出更多解釋。但不管怎么說,評價賈淺淺宜“就詩論詩”——用詩的標準來評價詩本身。
觀點2
“尸字頭”入詩:或可自賞,莫付流觴
2月2日,新華社發表評論文章,《“尸字頭”入詩:或可自賞,莫付流觴》,認為文學創作要遵循基本原則,圖自賞,創新可以大膽嘗試;為流觴,詩文不能有傷大雅。
全文寫到:
幾首作品因嵌入不少“尸字頭”漢字描摹“黃白之物”,招致批評。批評意見可能未窺全豹,爭議之詩或為游戲之作。但文學創作的基本原則還是要遵循的——圖自賞,創新可以大膽嘗試;為流觴,詩文不能有傷大雅。
中國有著古老的詩歌傳統,“詩言志、歌詠言”,用詩歌表達自己的心聲,是詩人的自由,應該尊重。但是袒露心聲,也應該尊重詩歌之美、詩人身份乃至于讀詩愛詩之人的耳目。試想“武鄉侯罵死王朗”時,羽扇綸巾的諸葛孔明若滿口“魯提轄拳打鎮關西”時的“粗鄙之語”,那實在是一件煞風景的事。
與“五谷輪回之所”相關的事物,并不是說一概不得入詩入文,畢竟《莊子》中就有“道在屎溺”的說法,文藝作品中適當地打破禁忌,也確實是一種創作手法,可以更好地觸動受眾的心靈。但是,人皆有羞惡之心,“羞惡之心,義之端也”,過度解構也會引發受眾的反彈,所謂物極必反,就是這個道理。辛棄疾《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篇尾感慨佛貍祠下烏鴉留下的一片狼藉,要借用“一飯三遺矢”的典故,但是作者避開禁忌點到即止,以一句“廉頗老矣,尚能飯否”代之,終成被人激賞千古的警句。
《漢書》三班、建安三曹、眉山三蘇、小仲馬是大仲馬“最好的作品”……文學史上的家學淵源,古今中外屢見不鮮,也被無數為人父母者所艷羨。我們要防止對名宿之后有過多的惡意猜想,但是全社會也有理由希望他們能在繼承創新上下功夫,或青出于藍,或別開生面。這是公眾喜聞樂見的。
文學有文學的評判標準,但既然有很多人都對賈淺淺的作品抱有疑問,那么希望有更多專家、學者來“會診”,得出一個嚴格、嚴謹的結論。賈平凹在中國文壇的地位是得到公認的。正因如此,文學界更應該給賈淺淺的詩歌作品、文學水平一個客觀公正的評價。
責任編輯:單蓓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