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風華正茂,他們曾經意氣風發,但在歲月的洗禮中,在與病魔的抗爭中,記憶被逐漸淡去痕跡——他們就是阿爾茨海默病患者。 9月21日是第27個世界阿爾茨海默病日,我國老年人口居世界首位,也是阿爾茨海默病患者最多的國家。早報記者走進他們當中,了解他們在忘記中愛與被愛的故事……
患者吃著香蕉,卻忘記了剝皮。
堅守17年不放棄每位“親人”
位于市北區遼寧路街道的登北社區老年公寓,是青島首批專門收治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的養老院之一,已經開辦了20個年頭。
9月21日下午,在養老院二樓,院長孫云清剝開一個個桔子,遞給圍坐在一起的“親人”們。目前,公寓里住了20多名失智老人,最大的80多歲,最小的55歲。孫云清到這家公寓已經有17年了,按照她的話說,“這17年的故事,我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孫云清拿著一瓣桔子,遞給旁邊的一位“老媽媽”,并在老人的額頭親了一口,老人很享受地笑了。
這種親密的情感互動,是孫云清努力堅持17年換來的。其實,每一名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的到來,對于孫云清來說,就是一場“戰斗”,有的是“持久戰”,有的是“遭遇戰”,但是每次孫云清都會說:“她不會放棄每一位‘親人’。 ”
還記得剛到老年公寓時,公寓里只有3名阿爾茨海默病患者,其中一名老人的家人來到公寓,要辦理離園手續。孫云清上崗第一天就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苦苦勸說對方,并提出讓老人免費入住一個月,如果還是不適應,隨時可以接走老人。老人的家屬答應了,結果一個月后,這名老人不想走了。
隨著登北社區老年公寓的名氣越來越大,很多市民都是慕名前來,希望將家中的失智老人送到公寓護理。
敬老院里,一位輕癥患者通過排列麻將鍛煉腦力。
“王老爹”成公寓文藝骨干
在孫云清眼里,這里的人和物都是有故事的,她為之傾注了無數的心血。孫云清先給記者講了“王老爹”的故事。6年前,“王老爹”來到了公寓,因為排便不暢,每天都要吃很多藥,孫云清就天天負責護理。樓下有一個小花園,孫云清經常帶著“王老爹”散步。有一次,老人再次排便不暢,痛苦得很,孫云清和其他護理人員一起上陣,顧不得惡臭,堅持把老人的大便給摳了出來。
“‘王老爹’教會了我很多,讓我學會了打針,讓我學會了與‘親人’更好地溝通。”孫云清告訴早報記者,“人是感情動物,有愛的,時間長了,‘王老爹’也懂了大家對他的好,不再排斥這里,而是融入到這個大家庭中。 ”
“有一次,我帶著‘王老爹’出去買菜,我跟菜販子討價還價,一旁的‘王老爹’對菜販子說,我們經常來買你的菜,你不能給照顧下? ”孫云清說,“你不知道,當我聽到這句話時,眼淚嘩地流下來了,我們的努力沒有白費! ”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王老爹”的文藝特長充分展示出來,成為了公寓里的文藝骨干。
“善待他們就是善待自己”
孫云清說,在這群老人中,55歲的老趙比較特殊,一是因為最年輕,二是因為他融入大家庭的時間是最長的。
6年前,老趙被家人“全副武裝”地送到了公寓。原來,老趙曾經是一家駕校的教練,在一次同學聚會后,突然情緒失控,經過緊急搶救才挽回了性命。
“在得知老趙的情況后,當時我心里也是很忐忑,要是拒絕了,老趙和家人怎么辦呢? ”孫云清咬了咬牙收下了老趙。第二天,在二樓的走廊里,老趙扒開窗戶外的護欄,就要準備跳下去,孫云清一個箭步從背后抱住他,老趙順手抄起窗臺上的一盆花,朝著孫云清頭上砸過來。“快來人呀,快來人呀。”孫云清顧不得頭上的傷,呼喊護理人員才把老趙救下來。直到現在,孫云清的額頭上還留著當年被砸的一個淺淺的窩。
“你知道嗎?在短短一年時間,老趙先后跑出了五六次,最遠的一次,從公寓里跑出去了3天,最后在滄口附近被熱心市民發現并報警。 ”孫云清說,那段時間,自己都快崩潰了,但是一看到眼前的“親人”們,我就會想:“善待他們就是在善待自己,更何況護理他們就是我們的工作。 ”
隨后的日子里,孫云清親自護理老趙,給他洗澡、理發、換洗衣服,陪著他聊天、吃飯。“還記得第一次給老趙理發,他不愿意,最后是我們3名護理人員好一個勸說,他才同意。”孫云清說,一年后,當她遞給老趙兩個雞腿時,老趙會拿過一個雞腿給孫云清,“你也吃個雞腿吧。”聽到這句話,孫云清知道,老趙已經適應了公寓里的生活。
“老趙,來跟記者打個招呼唄。”孫云清朝老趙說,老趙看了看記者,笑了一下。如今,老趙入住房間窗戶外面的防護隔斷上還有他掰弄的痕跡。
88歲“劉媽媽”把她當閨女
相比較和老趙為期一年的 “持久戰”,孫云清與88歲“劉媽媽”相遇的故事,更像是緣分注定。
“劉媽媽”此前在市北區一家養老院,住在一個30平方米的房間里,但是老人不愿意住。隨后,“劉媽媽”在家人的陪伴下到了登北社區老年公寓,孫云清當場給老人一個大大的擁抱,老人也把孫云清當成了“干閨女”。在其他養老院里煩躁不安的“劉媽媽”在孫云清的照顧下,在公寓里住得很快樂。 “‘劉媽媽’看到我說,閨女今天穿得真好看。我一聽,趕緊給 ‘劉媽媽’買了一件紅色衣服,‘劉媽媽’穿上后很高興。 ”孫云清說,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與阿爾茨海默病患者相伴的生活,并不是一帆風順,有時候是驚心動魄。曾經有一位個子很高的老媽媽入住到公寓,一次,老媽媽大便失禁,孫云清給老人換衣服。沒想到,老人一下子掐住了孫云清的脖子,孫云清一縮頭,往后一仰才掙脫了老人的大手。“老媽媽你別緊張,我是來幫你的,衣服臟了需要換一下。 ”至今提起此事,孫云清還是心有余悸。(觀海新聞/青島早報記者 陳勇 楊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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